梦醒了,天亮了

梦醒了,天亮了

盗啼小说2025-04-16 16:49:17
接到唐苗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淑女屋试穿一件长及小腿的深蓝色风衣。我是淑女屋的会员,每有新款到货,女店员总要殷勤地打电话告知。打一次还不够,要打N次,甜言蜜语,姐姐长,姐姐短,听得你心里就像抹了一层清凉油
接到唐苗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淑女屋试穿一件长及小腿的深蓝色风衣。我是淑女屋的会员,每有新款到货,女店员总要殷勤地打电话告知。打一次还不够,要打N次,甜言蜜语,姐姐长,姐姐短,听得你心里就像抹了一层清凉油,麻嗖嗖的。
对着试装镜左顾右盼,挠首弄姿,别说,这件衣服穿在我身上蛮合适。宽宽的,打着褶的大披领;腰身收得恰到好处;下摆长阔而不显累赘。售货的丫头倒是挺懂我的着装口味,每次推荐的衣服都像是特意为我量身订做的,一穿到身上,就舍不得脱下来。
究其实,家里的衣服已经满坑满谷,快成灾了。心里也说,胡多朵,省省吧,省省吧。可是,俺耳朵根子软,总是敌不过售衣小姐的巧舌如簧,只好乖乖地伸手掏腰包。唐苗问我在哪儿,我说:“我刚买了一件新衣服。”
“又买衣服呀,大小姐。”
“要不要也给你买一件?”
“拜托,就拾掇你衣柜里那些不穿的衣服,也够我穿到下辈子的下辈子了。”我和唐苗的身高体型相差无几,我家里的衣服,她想穿哪件,就拿哪件。唐苗又说:“我们一会儿去吃海鲜吧,我给你介绍一位青年才俊。”
“又是哪个可怜的孩子要惨遭你的黑手了。”我边笑边示意售衣小姐帮我把原先的外套包起来,新衣服领口挂的标签,也用剪子剪掉。唐苗的男朋友走马灯似地换,我都记不清她谈过多少次恋爱了。
“说正经的,别到时候揭我的短,吓跑了俺这位英俊少年,跟你没完。”隔着话筒,仿佛看到唐苗呲牙咧嘴吓唬我的样子,我佯作害怕似的,“不敢不敢,我一会儿就去买卷透明胶带,把嘴巴封起来。”
唐苗说:“胡多朵,记得把我哥叫上,有阵子没见他了,我要跟他讨几个零花钱。”
“长兄为父,长嫂为母,以后少对我大呼小叫,我也亏待不了你,隔三差五给你买零食吃。”
“呸,别倚老卖老,你比我还小几个月呢。”
这个死丫头,没大没小,居然“呸”我。
唐苗不仅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是我的小姑子。不过,这家伙从不叫我嫂子,总是直呼名字——胡多朵。我与她是大学同学,起先我们关系平常,临毕业那年,调换宿舍,她睡到了我的下铺,如今她喜欢戏称我是“睡在她上铺的兄弟”。成了室友,我“上”她“下”,朝夕相对,我们的友谊突飞猛进,毕业时,恰逢某校招聘老师,我们手拉手去应聘,结果双双入选。我们读的大学只是个不入流的三本,做一名孩子王也不算委屈。后来,她外地工作的哥哥不放心自己的妹妹独自漂泊,也来到我们这座城市谋求发展。唐苗父母双亡,哥哥唐涛是她唯一的亲人。前两年,我与他们兄妹常常厮混在一起,我们一起吃烟薰火燎的街头羊肉串;啃大排挡的炒田螺;骑脚踏车郊外出游。在他们兄妹租住的小屋,围着电磁炉热气腾腾涮火锅。也许是日久生情,也许根本就是一见钟情,我渐渐对唐苗的哥哥产生了好感。唐涛不擅言谈,行为做事却脚踏实地、有板有眼。在唐苗嬉皮笑脸的撮合中,脸红心跳的我,爱上了唐涛。
我们恋爱一年后,也就是几个月前,终于顺利成章地举行了婚礼。

我的名字叫胡多朵,不是多多,也不是朵朵,而是多朵。名字是母亲为我起的,我很想问问她为什么要给我起这样一个卡通名字,可惜,没有机会。母亲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生我的时候,是在一个小镇的卫生所,医疗条件落后。母亲生下我之后,心力衰竭而死。伤心的父亲带着襁褓中的我离开了小镇,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先是拾荒为生,后来,开了一间废品收购站。父亲是个天生的商人,废品回收站渐渐发展成了回收公司,生意越做越大。现在的父亲,已经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商界强人,他的产业涉及金融、地产、贸易。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他爱我,视我为掌上明珠。为了我,他始终没有再婚。
婚后,我仍然同父亲生活在一起,这是父亲的意思,他早就说过,谁要娶他的女儿,就连同他也一道娶过去。父亲蛮欣赏唐涛,他说,唐涛身上有许多时下年轻人所不具备的稳重与谦逊,他对我的婚姻非常满意。
婚后不久,父亲主动邀请唐涛进自己的公司,没想到,唐涛拒绝了。他说,他不想让外人以为他娶我是想攀高枝儿。父亲尊重他的决定,没有勉强。目前,唐涛还留在原先的设计公司工作。他是学建筑设计的,这个行业竞争激烈,想有所建树,十分困难。
我打电话给唐涛:“老公,你在哪儿?”他说:“办公室。”
我说:“唐苗叫我们一起吃饭。据说,她又认识了一位青年才俊。”
唐涛一本正经地说:“这丫头整天疯疯颠颠,没个正经,你做嫂子的,该管就得管着点儿。”
“少来了,”我笑,“我哪儿能管得了她呀。”
他问:“去哪儿吃饭?”
“唐苗要吃海鲜,去‘海上花’吧。”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淑女屋。”
“好的,一会儿见。”
唐苗比我们早到,她嘴里的“英俊少年”果然一表人才,西装革履,衣冠楚楚,戴着一幅无框眼镜,猛一看,似有几分吴启华的模样。他端坐在餐桌旁的橙色沙发上,打我进门起,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瞧。我心想,挺斯文的小伙子,怎么热辣辣地盯着我看,莫非是个花痴?顾不上搭理他,先美滋滋地在地下转了个圈,冲唐苗说:“小姑子,我刚买的衣服怎么样?买了直接就穿到身上了。”
唐苗瞥了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一般般了。”
我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我们俩既是好友,又是损友,对彼此的夸奖向来吝啬。她凑到我耳边,小声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这位呀。”
我坏笑着说:“一般般了。”
她伸手使劲掐了一下我的胳膊,“哎哟”,好疼,我叫出声来。
脱下风衣,递到唐涛手里,他殷勤地把风衣挂在墙角的衣架。桌旁拖出几把椅子,各自坐定,我矜持地冲“英俊少年”莞尔一笑:“你好,我是唐苗的嫂子,也是她的朋友,认识你很高兴。”
“胡多朵,你果然是胡多朵。”他诡谲地眨眨眼。
我与唐苗同时惊讶地出了声,“喂,你认识我(她)?”
“刚才我听唐苗叫你胡多朵,心里就琢磨,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胡多朵呢,直到你走进来,我终于确定,你就是胡多朵。”
“怪不得你老瞅着我看,可是,你,你到底是谁?”我盯着他的面孔左瞧右看,依稀面熟,可还是想不起这是哪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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