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兖州记怀
我问梁衡:“今有人侮我,冷笑我,藐视我,毁我伤我,嫌恶恨我,诡谲欺我,则奈何?”梁衡答曰:“子但忍受之,依他让他,敬他避他,苦苦耐他,装聋做哑,漠然置之,冷眼观之,看他如何结局?”?我暗暗心服。梁衡曾
我问梁衡:“今有人侮我,冷笑我,藐视我,毁我伤我,嫌恶恨我,诡谲欺我,则奈何?”梁衡答曰:“子但忍受之,依他让他,敬他避他,苦苦耐他,装聋做哑,漠然置之,冷眼观之,看他如何结局?”?我暗暗心服。梁衡曾进京面圣,以贤良孝廉闻名天下,而今是本县的父母官,我能与之结交,全拜我哥所赐,我和我哥一双孤儿,多亏哥哥为兄为父,让我衣食无虞。我们兄义弟孝,在兖州传为美谈,梁大人起了爱才之心,常与我下棋抚琴,我视其为兄长,与之无话不谈。
梁衡回答之后,问我:“莫非,市井传言是真?乔王氏欺你年幼,故意与你为难?”
我连连摇头,“非也非也,论道而已,嫂嫂待我如母,乔某不敢造次。”王氏是我的大嫂王氏,她言语虽刻薄,为人倒也不坏。只是世人对王氏颇有微词,责她不忠不贞,我未曾得见,只当旁人以讹传讹,并不挂怀。
梁衡道:“那么,让你不安的便是谢太守了。”
我诚惶诚恐,俯身跪下,连道不敢。
梁衡扶我起身,说“贤弟,你和谢三小姐的事,梁某早有耳闻。谢太守的门第之见误了你和谢三小姐,梁某深感痛心。若有梁某效力之处只管开口,梁某一定施之以援手,促成你们这对神仙眷侣。”
我淡淡道:“锦衣玉食者,未必能安于荆钗布裙。谢三小姐金枝玉叶,乔某家徒壁立,不敢存半分奢望。”
梁衡问:“谢三小姐对你一往情深,你却这般冷漠,岂不是负了佳人?”
我说:“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我一辈子得不到她我就一辈子爱她。谢三小姐终有一天会明白的。”?
梁衡仍想劝我,我遂找了个理由告辞。梁衡跟我提过西园的店铺,据说当朝重臣在鸿都门外张贴榜文,标出了买官的价格。买个郡太守定价二千万,买个县令定价四百万;一时付不出钱的可以暂时赊欠,等他上任以后加倍付款。我知道梁衡对我的期许,可我不愿如此。我也知道察举制度的弊端,“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和公开卖官并无二致。可是,买了官又能如何?还不是鱼肉百姓,疲于应酬,不如像现在这样做个谋士,无忧无虑无牵无挂。
这世上若无值得留恋的人,生,也就是一种无涯的惨淡的倦。不是没有不甘和遗憾,只是不知该如何抗争,我无意为官,不屑于为谢太守摧眉折腰,那么,我和谢三小姐终究只是一场孽缘,相望不相闻。
倒是大嫂这些时日来,三天两头托些三姑六婆为我张罗,先是说麻脸何寡妇,后来是仵作丁大叔的哑巴闺女,最近又在说卖臭豆腐的瘸子杨二妹。我为此烦不胜烦,可又没有正当理由拒绝。我是兖州有名的百无一用的书生,这也还罢了。如今我娶不到媳妇儿,又沦为兖州最有名的癞蛤蟆,这成了大嫂在街头巷尾聊天时被人嘲笑的话柄,大嫂极力为我这个癞蛤蟆找一个媳妇儿,好让我忘掉那只天鹅,这样,大嫂才能抬得起头。
我静观其变,不赞成也不反对,看着大嫂穷折腾,只是有些担心,若是这段日子我应付的这些人传入谢红翎耳中,她会作何感想?红翎啊,要如何才能让你知道,我乔廷玉也是昂藏七尺的男儿……
我在陈留救了一名快饿死的老叟,他说起过巨鹿郡有三兄弟,张角,张宝和张梁,他们创立了太平道,以救济天下苍生为己任,劝人为善、给人治病,我为他们的义举深深的折服,已入了教。
在齐家治国的圣贤书之中,并没有一个理想世界等着我。我所见所闻都让我失望无比,唯有太平道,是我聊以慰藉的一线光明。据传朝廷已有大臣奏请灵帝下令禁止太平道,身为教民,不得不万事小心,不可招摇。
如果娶了谢红翎,谢太守定然察觉我的举动,那么,太平道行事便陷入了被动,这是我所不想看到的。为了家国天下,放下儿女情长,红翎如果得知,定然也会为我骄傲。何况,正如嫂嫂所言,红翎选择我,只是富家小姐百无聊赖之时的一个乐子,她只见过锦衣玉食的豪门公子,没见过我这样穷困倨傲的少年。等我们走入生活,面对现实时,红翎便会嫌恶我周遭所有的一切。
从梁衡的府衙出来,回到家中,哥嫂正在吃饭,嫂嫂一见我便说:“廷玉啊,你总算回来了,吃饭了没?”
我一听嫂嫂去姓叫名的唤我就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到头顶,我点点头,不愿和嫂嫂多说话。嫂嫂正待开口,哥很简短的说:“你知道吗?谢红翎已经许给洛阳司马家了,择日成婚。”
我抬眼看嫂嫂的脸色,既得意又等着看热闹的表情,她说:“你看吧,廷玉啊,你嫂子我在兖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嫂嫂没有骗你吧,我早说了谢红翎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的心里没有想象中的难过,从一开始,就没有留存过希望,不过是乞求着这一天能晚些到来。该来的终归是来了,可笑的是,片刻之前梁衡还在对我诉说着谢三小姐对我的痴情。我轻声说:“我回房了。”
嫂嫂又唤住我:“廷玉,你伤心吗?”
我说:“相遇皆是缘,缘尽莫强求。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嫂嫂还在说着什么,我已经听不到了。心底残存的那一丝火焰也已熄灭了,从此后,我倒可以全心全意投入太平道的传教,为人排患、释难、解纷乱而无所取,这便是我所想成就的大事。
我收拾细软,决定去冀州,临行前我给哥磕了个头辞行,见嫂子在身边笑的诡异,我说了句:“嫂嫂,隔壁巷口卖酸萝卜的陶阿妹,你替我应了吧。等我回来就成亲。”我见嫂子喜笑颜开,不由在心底嗤笑,不知我的终身大事何以让大嫂如何挂怀?我这一去,便不会再回来。临行前,了却嫂嫂这桩心愿,也好。
我看着哥哥的仁厚嫂嫂的刻薄,想着,待我归来,便还你们一个清平盛世,我以孔夫子周游列国的心情踏上了我的旅程,一股豪情油然而生。刚出门,走到巷口,还来不及和陶阿妹告别,身后一闷棍,我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睁眼看到红翎的脸,我疑心是梦,狠狠掐自己一下,手上一块青紫。我看红翎的眼睛都哭肿了,心道莫非是红翎听说了我和陶阿妹的事,一时不忿,将我掳来。我不料红翎爱我如斯,饶是如此,管他什么家国天下,我什么尊严风骨都可抛下,索性入赘谢家,做个上门女婿,红翎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红翎见我醒来,开口说:“我爹想见你。”
我心想,八成就是我所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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