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狗子的爱情
我们这个小山村,像耗子挪窝似的,快搬空了,被弃的残垣断壁和后山坡上的坟包遥遥相应。有钱的人家,早已突破条条污水汹汹的横沟,像躲瘟疫似的搬进城里,再也没有回来;还有的搬到后山去了。前者是立着走的,后者是
我们这个小山村,像耗子挪窝似的,快搬空了,被弃的残垣断壁和后山坡上的坟包遥遥相应。有钱的人家,早已突破条条污水汹汹的横沟,像躲瘟疫似的搬进城里,再也没有回来;还有的搬到后山去了。前者是立着走的,后者是躺着去的。俺家就剩我没去后山歇凉了。
我每次受了傻根的欺辱,就去后山爸妈的土包前哀嚎。可是,山空人静,总后吼不应,好像他们再也不爱狗子了。于是伤心地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有时哭累了,便伏在草丛里睡着了,这时,从葳蕤的杂草深处钻出一条金黄色的蛇守护在身边。当月儿升到舍身崖畔的上空,我倏地一下就醒了;山风吹过谷沟的时候,好像听到爸妈对我说,孩子,回吧!回吧!
傍晚,我看到一个人,穿着白粗布大褂,满脸悲悯地从氤氲的后山走进村子。我有些眼熟,好象在那里见过,从他身上能嗅到亲切的气味。他说是我的爷爷。我很久很久以前,听别人说我有一位在外当大官的爷爷,因为喜欢上地主家的小姐,被削职为民,回乡后,跟邻村发生械斗闹出人命,受了惊吓,不久年纪轻轻就卧床死了。
我大着胆子问他,你不是当大官去啦。
他面有难色地说,你看,我像个大官吗?
我从他怜悯的眸子里看出,他一点也不像大官,穿着打扮倒像个文诌诌的泥巴匠。
我结结巴巴地问他,那你父亲不是位读书人吗?
他腼腆地说,那是他们揶揄我们颜家,说的丑话,当不得真。
我让他等一会儿(因为我听到他饥肠辘辘的声响),去给他拿地瓜干。父母老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厦子地瓜干,饿了我就吃几片,蟑螂和老鼠也常来借些口粮,我总是慷慨无比,因为它们都是我的近亲。
回来的路上,我边跑边想,如果,他是大官,就把我带走吧,我也想看看山外的世界。
可是,当我拿着地瓜干,跑到那棵大槐树底下,早已不见他的影子了,懊恼地坐在树底下握着小石子边漫不经心地在地上画着边低声啜泣起来。
这时,港口停靠着一艘斑斑驳驳的轮渡,突突地冒着浓烟,要走的样子,许多从黑暗中窜出来的人影朝甲板上飞跑,有些人还没来得及上船,它就颤抖着驶离了岸;也许,江心的大船一艘接着一艘,一时无法驶到对岸,它就在浩淼的激流中不停地打转,不久便不见了。
傻根走过来对我说,狗子,明天我要娶媳妇了。
我吃了一惊说,是娶二梅吗?
他涎着脸坏笑地应着,是啊!
我大怒,二梅是我指腹为婚没过门的媳妇,他怎能抢我的媳妇,这人太没天良了。
我恼怒地追着傻根打,他象猴子似的机警地爬到树上,我每次都能用小石头,小树枝砸到他,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觉得呆在树上也不牢靠,就很窝火地从树上溜下来,狠狠瞪我一眼,转身向家跑去。
我早已把刚才的侮辱抛到脑后,对他的轻蔑更是嗤之以鼻,仍追着骚扰他。我看见他气得两眼充满了血,像一头激怒的公牛,突然抓起一把镰刀向我掷来。我顿时感觉呼吸不畅,摸摸脖子还在,指尖上沾着腻糊糊的血。我摸着脖子想,多亏污垢厚,不然被傻根生生割断了喉咙。
我让傻根给我找块布包一下,他若无其事地倒在床上,随手揿开了那台陈旧的电视,我仍唠叨个不停,声音压倒了电视机。傻根的气明显消了,站起来扔给我一条油乎乎的袖子。我想是他粗心地把自己炒菜用剩的油布给舍了。我把它围在颈子上,一溜烟地回家睡了。
二梅她爹,一大早来了。我为了早日娶到媳妇,对他大献殷勤。
他说,狗子,今天不走了,吃什么饭。
我走到菜地里,捉了两条尺把长的娃娃鱼,不动声色地扔给他。用眼的余光自傲地瞅了他一下装着心不在焉地说,中午就吃鱼吧。
我没跟傻根说,自家菜地里有很多娃娃鱼,因为,上次汛期洪水退去,娃娃鱼贪吃俺家的大青菜,没来得及走,被困在菜畦里,远看它们和菜叶没什么区别。
二梅她爹,啃完鱼,用袖子擦擦油乎乎的嘴,高兴地说,明天我就把二梅给你送来圆房。我羞怯怯地呆在厦屋里不好意思出来送他。
晚上,我梦见自己和二梅结婚了。自言自语地说,以后想老婆的时候也不用跑到树林里夹着树干睡了,更不用揪住茅草的头发,抑住下身那条火龙了。对自己说,有老婆真好。
在梦里还看到二梅痴呆呆地望着我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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