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蝶的诗
喉嗓干渴出无助/歌声依然潮湿着美丽/如果,婚姻的墙垣倾圮才能豁展/杏花红了整个春天/我和你却还要隔墙相望。读到这里,教授恒的心就变成情书撕碎以后飘飞的纸屑。自从半年前妻子芝病逝以后,他灰色的心情一直就
喉嗓干渴出无助/歌声依然潮湿着美丽/如果,婚姻的墙垣倾圮才能豁展/杏花红了整个春天/我和你却还要隔墙相望。读到这里,教授恒的心就变成情书撕碎以后飘飞的纸屑。自从半年前妻子芝病逝以后,他灰色的心情一直就停留在对这种诗的苦涩咀嚼。他很少有再回粤中老家的想法,那里留有芝和蕙青春的影踪。他深深体验过触景伤怀的痛苦,害怕对两个女人的同时忏悔,会让他坠入绝望的渊谷再难自拔,负疚的痛苦,已经惩罚了他单薄的中年知识分子的骨架,稍稍再大一些的刺激,就可能让他已经出现的脊椎压弯的趋势完全固定。从抽屉里取出一把美工刀,小心翼翼地将诗从杂志上裁了下来。这是他搜集的诗人茶蝶的第六十七首诗了,他喜欢茶蝶的作品,她的诗清新、深刻,富蕴女性特有的细腻、微妙而复杂的情感,这很容易勾起他对蕙的深深思念。教授恒起身打开带密码的文件柜,取出一本相册。也许是因为蜜月的冲犯,恒这时对蕙的思念就更加潮湿和难以割舍,照片上的蕙,似乎有吐不完的悄悄话要说给他听,仿佛与雯举行婚礼以后,世上,所有的怀旧都不是那么自由出入。
恒在蕙婚姻的墙垣倒塌那年与她认识的。那时,全国已经恢复高考,恒常到后山的一片茶地里看书。那片茶园,是山那边竹塆寨的蕙承包的。蕙的丈夫将她赶出家门以后,她就从远嫁的海南回到娘家,承包了这块山地。也只有这片茶园,才能容下她的不幸、苦难、善良和残存的青春美丽的痕迹。
有一种树,只结果不需要开花;有一种爱,只开花却不能结果。恒就在隔着篱笆相望中与蕙相爱了,将体内剩下的所有感情的烈焰,从妻子芝移到蕙的身上,彼此默默地承受。
可是,有一天,风儿仿佛一下子改变了整个亚热带的气候。“要是有一天,你用小鞋踢伤我的心……”蕙将头埋在恒的怀里,说了半截怪怪的话。蕙潮湿的眼睛总是让人走不出雨季。恒才知道,蕙的母亲给她请来了媒婆。
恒捧起蕙的脸,深深地望,“也许这样对你才算公平,露水夫妻,受委屈的总是你一个人,何况,你一个人住在这野岭上,任何伤害摊到你身上,我都不能忍受。”蕙的眼泪扑簌簌滚过脸颊,“恒你别说了。”蕙抱紧恒的腰,“我不要公平,不怕伤害,我知道寨子里的人都骂我不正经,如果你心里能容下,我情愿一辈子做你茶园里的女人。”恒一听,伤感一下子弹上眼睫。恒掏出一块新白底手帕,上面有朵鲜艳的红茶花,象蕙一样圣洁、高雅。他将手帕盖在蕙的秀发上,说:“从今天起,我掀开你的盖头,你就是我的新娘了,为了你,我可以抛开一切,哪怕是上苍要我一辈子承容寒冷、饥饿和疾病。”……
爱,一旦动了真,一句誓言,哪怕明知道是天方夜谭,也会让你一辈子刻骨铭心地感动。想到这里,教授略显衰败的嘴唇抖动几下,眼角日渐加深的鱼尾纹又被雕凿出新的痕迹。“喂,老公,你在做什么?”教授起身去接一个电话。雯打来的。这朵一度红遍全学院的院花,他的学生,一经结婚和蜜月的锤炼,一股浓媚的小少妇的风韵隔着电话就传了过来。“收集几首诗,茶蝶的。这个人好象很不幸似的,读她的诗,感觉她一生仿佛都在不停地漂泊。”教授准备将裁下的诗贴进为茶蝶特制的小辑。“这样的话你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妈突然打来电话,说很快要经过这里,我想主要是想看看她的女婿,到时你一定要好好表现。”“是谁?”教授一愣,以前从未听雯这样亲切地称呼过,“不是说她不在哈尔滨吗,又怎么联系上的呢?”
事实上,从过密接触到同居再到闪电式结婚,才不足两个月,恒对雯的家庭缺乏最起码的一般性了解,只知道雯从小跟父亲和继母一起生活,她的生身之母,听说两年前从哈尔滨来这里看过她一次,在校门口就被她冷语相加阻了回去。结婚时父亲没来,母亲也没联系上。看过去的态度,雯讨厌生母的程度绝不比骂继母是世界上最坏的女人强多少,现在,事情突然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放下电话,恒拿起裁下的另一首诗摆在蕙的照片旁。有些爱,你只能珍藏在心灵隐蔽处,在无人的地方方可释怀。恒望蕙山茶花般美丽里隐藏忧伤的眼睛,小声念给蕙听:我从花海中悄然匿去/因为,你是我最美丽的蝴蝶/虽然凋零的久长,须要质押一生寂寞/从不后悔/因为在你失落归来/我最后一枚花瓣/还能摽扶你折断的翅膀。
恒第三年就考取了京城的某所大学。接到通知书那天,恒跑到后山茶园,将蕙抱起来飞旋,恒现在还能感觉到当时蕙身上的温度,恒说:“等到明年暑假,蕙,我要带你去看长城,那时侯,我会站在世界上最美丽动人的故事里大喊,‘我爱你,蕙。’那声音,一定能传万里。”蕙只顾笑,她知道她的茶园这一刻不能落雨。蕙说:“快回去吧,亲热亲热芝姐,这几年她为你受不少累。有些快乐,只能属于你们俩,别人没有权利分享。”
动身去北京的前一天晚上,恒又去找蕙。蕙在一棵吐着苦香味的山茶树下将自己裸露无遗。蕙与恒狂热地交织与传递着激情,喘息大地的宽厚与宁静。蕙最后咬了恒的肩膀。蕙说:“从现在起,一切都结束了,恒你就忘了我吧。”蕙爬起身跑进篱笆小院。第二天,妻子芝送恒。蕙躲在站台后面偷偷看着恒,等到他上车的刹那,蕙眼里噙着的泪水再也无可含蓄。
恒寒假归来,蕙已不在茶园。妻子芝说:“后山狐狸精都跑光了,我倒要看看,这回家里还能带回来什么骚味。”恒一声不响出了门。到蕙的村寨打听,才知道蕙跟一个甘肃“大胡子”走了,听说一起去兰州经营他的皮货生意。那晚,恒在瘦着枝桠的茶园里守了一夜。“五一”节回来,恒又去茶园,这时,后山上满山都是新栽的果树。蕙的茶园全部被毁了,当初看园用的篱笆小院也已经不存在,全部换上柠檬桉和山橙。恒后来就只去那个心灵深处的茶园,与蕙相拥,相互倾诉思念的美丽与伤感,恒对心灵深处的蕙说:“我又听到茶花吐瓣的声音了,那种声音,和你呼吸的声音一样,那么热,那么好听,嘴一靠上去就湿湿的。”……
雯又打来电话。
教授回来将蕙的照片放进文件柜,然后,开始围着厨房打转,准备为岳母大人接风洗尘。论年龄,雯的母亲应该和他生在同一时代,站在这样的一个同龄女人面前,他想象不出自己多么尴尬的形态。对于老夫少妻式的婚姻,教授从美学的角度谓之畸形家庭结构,他并不认为自己现在拥有一位年轻而又仙姿昳貌的妻子会有多么幸福,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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