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剧终的戏剧

没有剧终的戏剧

金蛾杂文2025-06-10 20:36:56
近来一直在读先生的《中国小说史略》,对先生在第五篇《六朝之鬼神志怪书(上)》中摘引的一则传奇故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反复读之,象欣赏一出人生的戏剧,从新鲜好奇到品味个中滋味,渐渐地体察出人世的沧桑,人间
近来一直在读先生的《中国小说史略》,对先生在第五篇《六朝之鬼神志怪书(上)》中摘引的一则传奇故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反复读之,象欣赏一出人生的戏剧,从新鲜好奇到品味个中滋味,渐渐地体察出人世的沧桑,人间的炎凉。读到爽处,禁不住拍案叫好,恨不能即刻与众同享。原文为文言,现用我之言,转述于诸君,与君共享。
书中说的是阳羡有个名叫许彦的人,有一天,他将两只鹅放于笼中,携带着行走于绥安山中。途中遇到一个十七八岁的书生,躺在路边,见许彦走近,便对许彦说自己的脚痛走不了路了,求许彦把他放在鹅笼中,带他走。许彦以为他说笑话,一时楞然。那书生却钻入鹅笼中,奇怪的是笼不见大,书生亦不显得小,与双鹅并坐,鹅也不惊,人鹅相谐。
许彦背负鹅笼行走,却不觉得分量加重。走了一段路程后,来到一棵树下休息,书生走出鹅笼对许彦说,“你背负我一路,辛苦了我想为你准备点薄宴。”许彦说“好的。”那书生就从口中吐出一个大铜盘子,盘子中盛满了美酒佳肴……
酒过数巡,书生对许彦说,“我随身带了个家眷。现在想请她出来一起饮酒。”许彦说,“好的。”于是,那书生张嘴于口中吐出一女子,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衣服绮丽,容貌俊俏,三人一起共宴。不一会书生不胜酒力,酣然而睡。这女子指着那书生对许彦说,“我虽与此人结为夫妻,但是感情一直不好,所以我找了个相好的,今天偷偷地带他一起同行,我丈夫既然睡了,我暂且把他唤出来,你千万为我保守秘密。”许彦说,“你放心吧。”那女子于是便从口中吐出一男子,该男子年龄大约有二十三四岁,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与许彦相互寒暄。此时酣睡中的书生翻身欲醒,那女子慌得忙从口中吐出一锦屏遮挡着书生,并急急跑到书生身边与书生同卧。那男子大为不满,对许彦说,“此女虽对我有情,但无法遂我心意。我今天偷偷地带了一美人同行,现在请她出来相见,请你千万别给我泄露出去。”许彦说,“保证不会。”这男子于是像书生和夫人一样从口中吐出一美人,年龄在二十岁左右,两人一起推杯把盏,甚是欢愉。
好久,那书生咳嗽一声,男子说,“看来那二人要醒了。”于是便将自己相好的美人,纳还口中。须臾,书生那边的女子先出来对许彦说,“书生要起来了。”又将相好的男子纳还口中,独自面对许彦正襟危坐。
过了一会书生出来对许彦说,“本人不胜酒力,睡得太久了,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独自坐在这,实在是太寂寞了。现在天又晚了,就此与你告别。”
于是,那书生便将其妻子、诸器皿悉数纳于口中,独留那有二尺宽的大铜盘,递到许彦手中并说,“一路辛苦你了,没有什么可赠予的,把这个铜盘留给你,也好做个记念。”
鲁迅先生考证“然此类思想,盖非中国所故有,段成式已谓出于天竺……魏晋以来,渐译释典,天竺故事亦流传世间,文人喜其颖异,于有意或无意中用之,遂蜕化为国有,如晋人荀氏作《灵鬼志》,亦记道人入笼子中事,尚云来自外国,至吴均记,乃为中国之书生。”
细细品味,感慨多多,真似一幅人间世情画卷。虽然这幅画卷距今已有十五个世纪多了,然而,今日观赏,那画卷颜色依旧,痕迹凛然,泼墨构描间,道尽了人际关系的真谛。在这幅画卷中是不是也有我们的影子?像不像我们现在有些人的白日梦?或者像某些大款明星名人们的趣闻轶事?抑或像虚拟网络里的如风网事?而且有个时尚的词语:痛,并快乐着!。
咳,象这样似曾相识、戏说新语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尔虞我诈兵不血刃的生意场,同床异梦行同陌路的婚姻,笑里藏刀互相排挤的同僚,以及猫鼠一样的上下级,各怀心事相互提防的路人……等等,等等。只不过是我们的神经被金钱冲击地麻木了,早已熟视无睹,见怪不怪了。
时间总是苛刻的,在历史的长河里多少人或事,已被时间蒸发地无影无踪。闲暇的时候,当我们端着时间的显微镜打量着这幅人间世情的画卷时,我们会悚然看到,在如今,在我们的身边,甚至我们自己天天都在人生的舞台上演绎着现代版的这个诡异的戏剧,而且陶醉其中而不觉。每念及此,我不由无奈地感叹:这个戏剧什么时候才能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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