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爸爸,早点回家
父亲至今还在外打工。每年过年才回一次家。十天半月的就走,母亲说家是他的旅馆,一个包提进来再一个包拎出去。我和弟弟曾经不止一次地阻止他不要再外漂泊了,我们已有能力独航。可是,父亲依旧不理。我知道他的心是
父亲至今还在外打工。每年过年才回一次家。十天半月的就走,母亲说家是他的旅馆,一个包提进来再一个包拎出去。我和弟弟曾经不止一次地阻止他不要再外漂泊了,我们已有能力独航。可是,父亲依旧不理。我知道他的心是矛盾的;由于长年在外打工,与母亲聚少离多,两人都习惯了独自生活,所以到了一块反而倒觉得格格不入了。聚不到一两月,难勉就会有争吵赌气什么的,母亲是农村妇女加上生性倔强,吵架自有一套,白能说成黑,无理能说成大理。父亲脾性憨直,一到这时就只会抽闷烟生郁气。我们做儿女的就没做通过一次调解工作。父亲就觉得,在外虽苦一点,但心情舒畅,我们也自不必勉强,到做不动那一天他自会回来。父亲在外工作的环境及状况,我们从来不曾关心,更何谈了解。以前他都是在广东、厦门一带打工,离家又远即使想关心想看望也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牵强的理由终未成行。父在外子欲亲而未上心,子在外父欲亲终会成行。这也是无言的现状。
今年初春,父亲说他们有个工地在镇江高资,他不想离家太远所以就去了离家较近的镇江。我们暗自窃喜,老木船怕是漂不动了,要归航了。
上个星期,弟弟和弟媳从北京回来看房。于是,我们合计去镇江看一趟父亲。发了个信息过去告知他我们过会就到。可以想象他的兴奋之情,一连接着回了三个信息,清清楚楚地说明了去他那里的路线。我们立马去超市买了几条烟,算是慰问品吧,尽管我们每次都会关照他少抽烟,但一到逢年过节还是会买上几条,因为父亲实在是没有什么爱好。
我们四人驱车前往。路况不是很好,越往高资走石灰厂、水泥厂越多,来来回回都是载满沙石的汽车。可以说一路是风沙迷漫,尽管车窗紧闭但依旧能感觉到有沙灌喉。从空净气爽的扬州一下子到这里,再想想父亲每天都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我又如石堵喉。
不知绕了几座山、拐了几道弯,我们还没到父亲的工地,此时父亲的电话是左一个右一次问我们到哪了?又说他的住所靠近某某化工厂,让我们看见一个火车地下道的话就一直往北走。说实话,我们已经绕昏了头,我拿着手机一直跟他预报着我们的方向,他象一座精确的雷达指挥着我们:左拐、向前、五十米右弯、一直向前看到一条小石子马路就快到了……
看到了、看到了!我们一阵欢呼,雀跃式地跳了起来。远远地、远远地,我亲爱的爸爸,我们的父亲正打着赤膊蹲在小石子路的中间,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还在指挥着我们的方向,当他看到我们的车时便站直了身子,可见他等的时间不短了。
车子停好后我第一个跑下车挽起爸爸的胳膊,仿佛一个离家很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亲人。父亲比先前在家显得黑瘦了些,耳鬓的白发又深厚多了。父亲看我们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他指着前面一排矮矮的工棚让我们进去歇歇。
看着黑黑的父亲又看看矮矮的工棚,我把香烟递在他的手里别过脸去,泪凝在喉咙里打结硬逼着自己往下吞,我们四人的心里都不好过。看看自己一个个穿着打扮一如暴发户,老爹一人在外住工棚这到夏天等于就是个蒸茏啊!这跟我们在家看到的那些个民工就是我们嘴里叫的老侉一个样。怎不叫人难过!
父亲看出了我们的心思,他安慰我们说出门在外都是这样,习惯了,最重要的是他很开心,能舒舒坦坦地透气就好。我们没有进工棚,因为是下班时间里面全是父亲的工友,实在是羞愧难当。不是怕人家笑话我们有个民工的父亲,而是怕人家背后指着骂我们是孽子,其实事实不是这样。
后来,我们就在高资镇上一个酒店吃的晚饭,结果还是父亲结的帐,他说他不缺钱花。
待了两个小时,我们就离开了父亲。临走前,我鼓足勇气求他不要在外面做事了,我们做儿女的会让人家笑话。至于母亲那边我们会劝说,再说时间长了你们就会融洽的。父亲反过来跟我们商量,他说让他再做两年保证回家。还让我们到家给他打个电话,一路上开车小心。
往回赶的时候,弟弟心血来潮要逛逛镇江城。四人一拍即合,真奔南门街。看了商家的演出,尝了路边的小吃,一晃两小时跑了。此时,电话响起,打开一看是父亲的。快十一点了,四人直拍脑门,我暗自骂了一句:四个畜生。拿起电话,我撒了个谎:“爸,我们早到家了,对不起啊我忘了打电话告诉你了。”“忘了没事,到家就好,你们早点休息吧。”父亲没有责怪我们的意思,反而是如释重负地挂了电话。
我关上手机,靠在老公的肩上,泪、无声地流下。四人全没了玩的兴趣,上车,半天沉默。半晌,我又拿出手机写了信息给父亲,没有很多语言:爸爸,早点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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