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读萨福的男老师
1998年秋季开始在华南师大(广州石牌)读研究生的时候,导师告诉我要选两门本科中文的课程,弥补我从专科直考研究生的不足,这也是研究生学习制度规定。我因好奇和喜欢,选择了外国文学。同宿舍有舍友是直接从华
1998年秋季开始在华南师大(广州石牌)读研究生的时候,导师告诉我要选两门本科中文的课程,弥补我从专科直考研究生的不足,这也是研究生学习制度规定。我因好奇和喜欢,选择了外国文学。同宿舍有舍友是直接从华师本科升上来的,听我选修了外国文学,本来十分矜持的女生直呼:选得好啊!选这门课选对啦!然后她十分热情地介绍教外国文学的男老师,一位黄姓老师。“他是中文所有女生的偶像啊!”,这女生还是很激动。“我敢说,每个中文的女生都在心中默默地想着他”。
我当然很想知道因为教课教得好。这舍友说,不仅是课讲得搞好,人长得也帅,不仅是人长得帅,而是虽然帅却人更好。
我说:那就是大众情人喽。舍友说,不能这么说。他还是一个严谨的人,不是烂情的的那种。很多女生公开说喜欢他。就是因为这个,我更喜欢中文的课程。
那舍友幽幽地补充说:他已经结婚了。听不到叹息声。
我有些奇怪,结婚了这些女生还公开喜欢他?
舍友说,这也不妨碍呀。他也知道我们都喜欢他。他不会伤害任何女生的。大家共同喜欢着他。
哦,这个老师。
舍友还说,要听他的课要早去占座位,否则就站着听了,别的班或者别的系也有人去听他的课。
我兴冲冲上课前半小时往第一教学楼跑去。果不其然,虽然还有座位已经在最后排了。
上课铃在走廊里想起来,我的心自己窜出去揪住这铃声。
班里几乎屏息静气,但是大家的期待弥漫开来,直涌出去用目光迎接腋下夹着几本书和教案,健步走过窗口的身影。
果然是这么一位潇洒、儒雅、端正、英俊但是又十分和气的男老师。中上个头,肩膀身板壮而不巨大,应该说感觉恰好。头发稍长微弯,理得漫不经心自然有型。圆脸下颚有点方,眉眼黑亮,目光里带着文学的光芒。鼻梁挺秀,牙齿整齐洁白,他很爱微笑,讲课喜欢朗诵原著篇章,于是那眉眼鼻梁口唇便都染上了手中篇章的韵味,穿了浅棕色西装的手白皙有力但是如脸庞一样带着儒雅的情感,于是乎他的举手投足都足可观赏。
我暗自赞叹这老师是出身于什么教授家庭或者有渊源的家庭,才养出这一身书卷气质。连他的父母都值得探寻。他的男色都因书卷气变得脱俗而不可亵渎,他又那么随和,善解人意,情感丰富,眼神如甘露普洒,滋润教室内每个角落,所以哪个男生女生都不会觉得受了冷落和忽视。
我暗自赞叹,我也是见了第一次就喜欢这老师了。
学了哪些课程,不大记得。只记得上这外国文学课十分享受。他讲授文学理论只用不多的时间,然后就是打开腋下带来的原著——有些书页已经发黄,他自己介绍是从系里的图书室或校图书馆借来。这些书尘封多年,经了他的目光,经了他的手和口,里面的人物就苏醒过来,走到了我们面前。印象中他朗读了莎士比亚的《李尔王》,还读了《奥赛罗》的片段,重点读了苔丝狄蒙娜痛苦的描述;他还读了《荷马史诗》,介绍那些关于各种粮食谷物瓜果的描述,还介绍贵族们享用的几个月大的羊儿牛儿他们的排如何鲜嫩美妙。当然,让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他朗诵了萨福的诗。从此,我记住了这首“完美残缺”的诗:
像一只可爱的红苹果,还在枝头,
还在顶梢,被采摘的遗忘了,——
不是遗忘了,是够不到。
这老师一句一句诵读,品鉴,回味,他的眼神,他伸手指向窗外教学楼前高高的木麻黄树和羊蹄甲树,记得随着他的手势,我看到一小块树的枝叶躲闪开的蓝天,脑中描画着北方蓝天下高高枝头上,悬挂着唯一的一只红苹果,人人站在树下渴望,但是可望不可即,无人能够攀上枝头采摘那甜蜜的果实。
那节课陶醉在一种如诗如画的美妙境界里。似乎自己就是那枝头的红苹果,内心充满了馨香和一份骄傲,似乎自己就是那位春春少女,芬芳洁净美好醉人,内心却微微有些孤单。
那时起我知道了萨福这个名字。
课总是在学生还未尽意的时候结束。在下课铃声中,内心压抑住一丝丝留恋,大家一起盼望下节课早点到来。
老师叮嘱学生,一定要读原著。
我只觉得,原著十分需要这位老师这种研读才体现价值。
后来几次上课前我甚至希望自己在校园里能够单独遇到他,跟他打个招呼,看看他的微笑。果不其然有一次上课前,几乎在他经过的路边遇上了,看到骑着自行车穿过草坪间的小路拐向教学楼,我赶紧躲开了。我要先于他上楼,跑进科室,坐下等待。其他女生怎么样,应该也差不多吧。
那门课我很容易就考试过关了。而我选的另外一门文学理论课,似乎还是在照顾的份上,才得了60几分。对比太明显,更显得枯燥难听。
修过了分数,我几乎还想接着听那老师的课。虽然他几乎不认识我。
有过那么三两次,我远远地看见有女生在校园见到了骑着自行车来上课的老师,跟他招呼,无论长相性别,他都一一礼貌回应。并没有长相帅气英俊男人一般的秉性。
他给了每个人喜欢他的权力。连长相自卑的女生内心也能存着一份温情。
那个学期后,听舍友说,全体中文女生的偶像要调到北京去工作了,是北京一所普通的大学。舍友十分叹惋。那些班里的本科女生们失声痛哭也会有的。
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那位老师。但是我记起萨福时就会想到他。就会回想起他诵读萨福时的神态样貌。
我想我应该也是喜爱他的,他本人,更是因他的文学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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