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与怀念

追忆与怀念

牙磁散文2025-07-02 21:12:30
岳父走后,家里清寂了许多,再也听不到他屋里屋外不停走动,以及晚饭后难得的空闲时间里,边看电视边吃花生嗑瓜子的声音了。家里人对他的勤快依赖惯了,人突然走后,反而变得不太适应。比如,他在前总是主动去赶集、
岳父走后,家里清寂了许多,再也听不到他屋里屋外不停走动,以及晚饭后难得的空闲时间里,边看电视边吃花生嗑瓜子的声音了。家里人对他的勤快依赖惯了,人突然走后,反而变得不太适应。比如,他在前总是主动去赶集、烧水、做饭、洗碗,晚上临睡前悄不做声地把便盆送到各个睡觉的房间,现在必须有人接替他去干,又没有养成他平时的勤快利落,因而便有点手忙脚乱、力不从心。
岳父的勤快,不仅体现在干家务上,他还自己动手,把院子里一块荒地开垦出来,弄成一个菜地,依据时令季节种上各色蔬菜,分享给亲戚邻里朋友。多年来,岳父就是这样有滋有味地经营着自己的这块菜园子,他甚至爱惜到不允许别人插手管理的程度,一切撒种、间苗、浇水、施肥等等事务,全由自己一人承担,乐而好之,从无怨言。
除去这些,岳父还有更重要的活计——每年的春末到秋初,这段跨越炎夏的漫长时间里,去协助二舅哥忙活蜂场,产出蜂蜜、蜂王浆、蜂花粉等各类蜂产品。由于二舅哥所在的单位收入不高,他又只初中文化,找不了更好的工作,为了养家糊口,从1986年开始,他就尝试着业余养蜂卖蜂产品贴补家用。这一试就干了20年,岳父也帮衬着忙活了20年。20年间,蜂场由原来居家的石头房,迁到离家8里外一个亲戚家的桃园,岳父不知在这条路上往返了多少回,留下了多少汗水。
岳父是炼钢工人退休,或许是长期的职业习惯造就了他吃苦耐劳、刚毅乐观的品性,我绝少看到他在困难面前低头,而且干起活来总是虎虎生气,勃勃生机,行动敏捷,干净利索,让我感叹这是生活里最高的“艺术”。他经常一天卡出六七百块煤球,或者把一整块地平整完毕,或者在一个下午的骄阳下,汗流浃背地取完四五十个蜂箱框子,忍受着高温炙烤和手脚必被蜂蜇的疼痛。他可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啊!
可老天爷竞不体恤他的辛勤,还是让病魔驻进了他那原本强健的身体。从2005年春天开始,岳父的饭量降了下来(他原先的饭量至少是常人的两倍),胸口也有所憋闷,到医院里去查了一次,血尿都正常,心脏也没有问题。家人和岳父自己就都没有在意,继续忙碌各自的事情去了。但原本就干瘦的岳父越发消瘦了,一米八的人几乎成了长竹竿。身体也开始没劲,走路摇摇晃晃的,最主要的是越来越不能吃饭,以至于从未有过的在床上接连休息了几天。期间也请中医大夫号脉抓中草药吃,甚至还请巫婆做了“法”事烧了纸。
或许是精神寄托的缘故,或许是病魔暂时调整了进攻策略。有一段不长的时间,岳父感觉身体有所恢复,而二舅哥的蜂场正处在炎夏的忙时,岳父就伙同二舅哥的岳父一同前去蜂场帮忙。而这一次,竟是岳父最后一次在蜂场干活——他再也没有了力气,以至于是跪着坚持把蜂箱周围的草拔完了。当二舅哥的岳父想法把他送回家,他还诚恳地说:“本来干完活应该请你喝羊汤的,现在不行了,等我病好了一定再请你。”
岳父这次回家后,就被直接送进了医院,拍片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癌细胞已经像菜花一样长满了他的右肺,尺寸都超过了大苹果。全家人既惊痛不已,又同医生护士联合起来,故作镇静地告诉他是心血管陈疾且营养不良,需要住院休养一段时间。从来不相信自己有大病,又绝对信任医生的岳父竟信以为真,就住下来治疗了,只是始终挂念自己那未曾干完的一大堆活,唠叨着要早点康复出院,去锄地、养蜂,把自己的外孙女接来为她做好饭吃。大家强忍心痛,小心翼翼地陪着他住院、吃药、打针,吃力地饮水、吞饭,费劲地大小便……
可病魔来势汹汹,已经不可阻挡。岳父很快就瘦到皮包骨头,没有力气起身、下床,到后来喘息困难,神志昏迷,鼻子里插上了氧气管。大家都清楚地意识到,岳父的生命,像悬在冬天枝头枯败的树叶一样,就要在寒风中飘落下来。大家只能忍痛一边陪护他,一边去准备后事。果不其然,在2005年9月中旬连续两天的大雨之后,在放晴后的曙色里,他粗重而急迫的喘息一下子微弱下来,在平静中闭上了双眼,停止了呼吸,任凭我们怎样痛苦地摇晃、哭喊,一切都无济于事。他趁着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带着他无限的爱愿和留恋,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67年的世界,到另一个不需要他辛勤劳动挥洒汗水的地方去了。岳父从住进医院,到匆匆离去,只有短暂的38天。
岳父走后的这段时间里,我的内心深处,常常不自觉地涌起对他的回忆,牵起对他的怀念。有些事情几乎会被回忆的潮水洗得晶莹透亮、清晰如昨。比如他总是每天早上五点准时起床,扫院子,生炉子,为上班的人烧水做饭。他总是不嫌脏累,去打扫茅房、到邻家挑猪尿浇地、屋里屋外搬运一桶桶蜂蜜,甚至我换下的脏衣服,他都主动抢过去替我去洗,说我是干部,不会干力气活,洗也洗不干净等等。就在住院期间,他的身体已十分虚弱、意识开始紊乱的时候,还仍然半夜三更挣扎着起身,在病房里来回走动,下意识地抓捡着什么,当我们问他时,他还突然清醒过来似地说出他的心愿:“我要找锅给你们下面条喝……”
闲时,妻子会问我一些似乎莫名其妙的话题,比如:你是如何看待我们这样朴实的家庭的,等等。有一次,我郑重其事地回答说:“朴实比文明好!”妻子又继续追问缘由,我就掷地有声地给她端上了一套理论“大餐”——在我的眼里,像岳父和二舅哥都是些口笨心拙、讷于言而敏于行的人,爱护家业,有啥说啥,活得朴素自然,和这样的人相处,也不用瞻前顾后,寻思如何如何,同样自然而然、朴实以待就可以了。况且他们手勤脚快,吃苦耐劳,乐于奉献,他们的忙碌和乐观,不断感染和带动着其他的家人,使家庭生活富于生机和活力。而在这个追求金钱权力和物质享受的社会里,“文明”人就不一样,他们往往在社会交往中,阳奉阴违、口是心非,为了利益计较而蝇营狗苟、绞尽脑汁,弄得自己整天身心疲惫、心神不宁,缺乏应有的朴素和坦诚。而且更为致命的一点是,“文明”人往往有着不自觉的等级观念和面子观念,受困于地位、阶层、职业的重重壁垒,实际上形成了强大的身份钳制和人性异化。我喜欢这个家庭,喜欢岳父和二舅哥,他们给我的鼓舞和激励,是在“文明”人那里永远得不到的,他们真正的启发我要热爱体力劳动,生活简朴自然,追求以体力劳动激活脑力劳动,以自然朴实补救文明缺陷……“大餐”吃完,妻子在懵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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