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落平凡的花絮
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刚从师范学校毕业,分配到了离家二十里地的一所乡间小学,每周奢侈地骑单车往返期间,路是一条尘土飞扬的土路。那天,秋风萧瑟,叶落满长安,我骑车正待下坡,迎面两个樵夫,一前一后的弓
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刚从师范学校毕业,分配到了离家二十里地的一所乡间小学,每周奢侈地骑单车往返期间,路是一条尘土飞扬的土路。那天,秋风萧瑟,叶落满长安,我骑车正待下坡,迎面两个樵夫,一前一后的弓着背推拉着沉重的樵车,尽管人与地面近乎一线,但横拉竖拽怎么也上不了。我下得车来,灰头土脸他俩斜瞟了一眼,看我一身光鲜,并没有招呼的意思,回顾身本分地继续先前的姿态。车轮在没踝的尘土里逡巡着愈碾愈深,四周又没有可助力之人,我走上前来学着后者的式样铆上劲,车才慢慢地艰难地上得坡来,我们歇下来长长地的舒了口气。我俯视双脚,很是怜惜新买的那双皮鞋。拉车的长者觉得过意不去,悉悉索索地上下摸索了好一阵,终于从口袋里探出半包烟来局促地递我一支,烟是极普通的下里巴人的那种,像是“经济”牌的样式,宛似那人的模样皱皱巴巴汗粘粘的。我笑着摆摆手,那长者在长长的太息声里也就不再礼让。为了消解他俩的尴尬,解放其心情,我轻松地反身飚上车,并很时髦地向他们作了个再见的手势,待他俩缓过神来,那疲惫憨厚的笑靥里,定格的是一派美丽的春光。我经常出差又小民一个,时不时的得挤公交车。一天,冷雨凄凄,苍茫迷蒙,我一路颠簸,又一身疲惫从阳光花园转乘四路公交。车行到转盘处,拥上一大群人来,车上的人好像很黯然很无奈。一位长者戴着鸭舌帽,胖胖的满脸红光,象个老干部模样,被人群和雨水裹夹着,颤颤巍巍于我的左侧。我被他粗重的气息感动,趑趄地站起来并示意他坐下,他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在众人凝滞的神色里,迟缓的挪动着,平和地坐了下来。车裁剪着雨线逶迤地前行,我傍在他的椅背,一站、两站、三站……车门开阖,乘客如流水的兵随站点而轮换,我的两脚因不适也随之不断交接。长者不时侧着脸看看我,开始时平静而和平,逐渐的似乎有些异样,也许是感觉我为啥还不下车,我在他的一路猜想里默然地伴和着车节律。车在菊轩宾馆停了下来,该下车了,我在人群的簇拥下缓缓从他身边地向前挪移,当我劈开雨帘蓦然回首,那略显浑沌而沧桑的双眸噙满了无限悠长的祥和和温暖。
雨潇潇洒洒,我套上靴撑起伞上班去了。步出宿舍院门,遥看草色青青依依杨柳,一派烟雨朦胧。迎面不远处,蹀躞着走来祖孙俩,奶奶一手举着伞一手牵着小孙,那小不点三四岁的模样,也穿着小靴,扭捏着,拖沓着。奶奶说:“这路还不好走啊,一点水潭(duan读4声)都没有”。我面含微笑立于路旁,他奶奶也微笑着向我致意:“也不知道谢谢张老师”,他奶奶甩了一下手。可那小嘴噘着,好像有点不情愿,小脸仍回过来向我咪咪地笑,我感觉那纯净的眼睛里漾满了天真漾满了烂漫,似乎还诡秘地含蓄着我俩会意的什么小秘密。
两周前,学校清理煤渣,我顺便请车手将煤渣拉到这里。我操着洋锹忙乎了整整一天,路修好了。因为这附近的小天使们那天入园散学成群结队嘻嘻哈哈打这儿经过,因为煤渣蓬蓬松松,有几个走起路来踢蹋着很不安分,我用眼睛狠狠地瞅着他们,他们呢,讪讪地从我的身边溜了过去。我想,今天这个小家伙应该是那其中的一个。
人们有一句很雅致的话:“送人玫瑰,手有遗香。”我只知道,这散落平凡的花絮,时常在我的心海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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