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在河边那一片高高的芦苇荡里。眼中放射出奇异的光芒。狗吠声响彻整个村庄。他想起那些恶狗，它们总是有流不尽的口水。它们的眼屎像是田里面摘不完的葵花籽。他讨厌这些仗着人势的恶狗，每一次遇到，都会捡起路边拳头大的石块狠狠地砸向它们。他也会追着狗来到它的主人家，然后把石块砸到亮堂堂的玻璃窗上。他听见身后像马一样的叫喊声，心里就会乐开花。然后一个人飞奔到河边的芦苇荡里，安静睡上几个钟头。
?然而这一次来到芦苇荡，他的心里没有乐开花。他忍不住低声啜泣。那声音像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枯黄的芦苇上。东边刚刚升起的月亮洒下惨白色的光，水流的声音也夹杂着彷徨，他扭头看着芦苇荡里摇晃的影子，好像看见了自己竖起的双手，正在努力尝试抓住一场黑漆漆的梦。
?十个小时前，太阳还在东方。刚好完整地露出它美丽的面庞。他和往常一样被一阵狗吠声吵醒，然后坐在床上，揉着眼睛骂那狗主人的祖宗十八代。这是一个能够令他暂时平复心情的最好方法。而另一个让他觉得无比痛快的便是吃过早饭后的打狗行动了。厨房传来刀切菜的声响，他于是悄悄走到了厨房门口，从门缝瞄了进去。母亲坐在矮凳子上，弯着腰在切菜，他的眼睛不由得被闪了一下，母亲那一对雪白的乳房直直地映入了他的眼中。他的脸上一阵温热，心里怔了一下，像是往宁静的湖水里砸下一块拳头大的石块。他的心跳忽然加快，比他砸破窗户后逃跑时的心跳要快，比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时的心跳要快。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朝阳般灿烂的笑容，然后大跨步地走出家门。
?其实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笑了。他万万没想到看见母亲的乳房会令他这样心情愉悦。不过，这确实是他懂事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近在眼前，雪白而真实的乳房。紧张之外的那点兴奋让他感觉到了一种非凡的力量。他去上厕所时看了一眼自己的下体，还是没有发现像父亲的那么浓密的黑色。于是心里有些失落，因为这一次又要被隔壁的小力笑话了。小力是村里唯一肯和他一起玩闹的男孩。小力比他大一岁。但他却发现小力的下体已经是黑了一片。两个人经常在村里无所事事地游荡，看见乱叫的恶狗就会捡起石块狠狠地砸。但是小力不会去砸那些亮堂堂的窗户。因为他知道一块玻璃窗就要三百块钱。而为了这三百块钱，他曾看见自己的父亲给别人磕头下跪。所以他发誓不会再让自己的父亲为了自己的错误去承受这样的耻辱。但是这个决定却令自己的伙伴难以接受了。于是小力努力劝说道：“毛子，我们砸恶狗就好了，砸玻璃窗会让家里人遭罪的。”
“这些狗整天乱吠还不是跟主人学的，不杀杀人的威风怎么治得住狗？”
“这我知道，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他们老是被别人找上门，没钱赔就要下跪磕头的。”
“管他娘的！”毛子甩出一句话，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小力说：“真的想出人头地的话就别管那么多！”
?小力站在原地有些犹豫，但是看着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男孩如此坚定，他最终还是小跑着追了上去。他虽然愿意与毛子一起，但他仍不改变不砸玻璃窗的决定。毛子的心里因为挽留了唯一的战友而感到沾沾自喜。但是他也不忘调侃着小力：“毛比我长得多，胆量照样没我大！哈哈！”小力不屑地看着毛子扭过一旁的脸，不由得也哈哈大笑起来。
?而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两个人像往常一样游荡在乡村的沙石路上，前方大概二十米的地方忽然冒出一只熟悉的黑嘴大黄狗。还没等两人发现，大黄狗就发了疯似的一阵狂吠。而且还咬牙切齿地接近，恶狠狠的双眼怒视着这两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毛子与小力互相使了一个眼神，同时抓起了路边两块拳头大的石块朝大黄狗砸去。大黄狗躲避不及，被其中一块砸中头部，顿时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大黄狗惨叫一声夹着尾巴仓皇而逃。毛子和小力则笑得像路边开放的野花。每一次成功地袭击了恶狗之后，小力就会与毛子分开回家。毛子却不会急着回家，而是跑到河边的芦苇荡里躺着。听着河水的声音与鸟叫的声音总比回家听到父母的吵闹要好。
?这天早上，毛子兴奋地把看到母亲乳房的事情告诉了小力。小力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的冷静。毛子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假装无奈地说道：“喂，别这么扫兴，配合一下也好啊。”小力这时一脸坏笑地看着毛子。他忽然把头凑到毛子的耳边说：“还有比这更好看的东西呢，想不想看？”
“他娘的！你瞒着我看了什么‘好东西’啊？”毛子坏笑的时候，露出的牙齿总是显得特别的白。
“哈哈，你就跟我来吧。”毛子忽然发现，小力坏笑的时候和平常的表情居然如出一辙，没有丝毫改变。小力说的更好看的东西让毛子摸不着头脑。他想不出比雪白的乳房更好看的还有什么。脑子陷入到了一片混乱中。小力看见毛子困惑的表情不禁噗哧一笑。然后边走边告诉他自己看过的“好东西”。
?村子的最里边住着一户有钱人家。小力有一次去爬山砍柴的时候来到了这家人的房子后面。正好这时又没人在家。于是小力试着打开那亮堂堂的玻璃窗户爬进房间看看。没想到他轻而易举地就爬了进去。小力看见房间里摆放着一台24寸大彩电，彩电下面还有一台家里没有的DVD。小力打开电视和DVD的电源，忽然，电视里蹦出了令他耳红心跳的一幕。他看见两具白花花的身体相互摩擦，房间里回荡着同样令他耳红心跳的声音。后来小力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将这一切保密起来。直到今天他听见毛子说的事情，才恍然想起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去过那里看“好东西”了。于是他决定带毛子同去分享。
?大概走了十分钟，毛子远远地看到了亮堂堂的玻璃窗户。他的心中忽然涌上一种莫名的兴奋。他听过小力的描述后感觉自己也是耳红心跳得不行。仿佛暴雨到来前，池塘里那些耐不住性子的鱼，一个劲地瞎蹦乱跳。天上的太阳还是火辣辣的灼烧着大地。树荫里传来蝉们无限延长整齐化一的鸣叫。然而，一阵急促的狗叫声打破了暂时的和谐。毛子和小力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高大的黑色狼狗守在了这户人家的门口。黑狗的叫声响彻整个村庄。毛子看见这只恶狗的眼睛两旁布满了白色的眼屎，他朝着狗远远地吐了一泡口水，骂道：“他娘的，狗都长成这副德行，何况是人呢，呸！”
“毛子，要不你在这守着，我从房子后面绕过去给它来个突然袭击，我们前后夹击，看它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