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了二十年学,是为了什么?
人人都对我说:上好了学,才是你的出路。谨尊教诲,目标清晰,打小在学习上就不敢有半点的懈怠,怕稍有差池就前功尽弃,覆水难收。还好,从小学到高中,还算顺当,无数个夙兴夜寐,总算让人生有点眉目。年轻的我,心
人人都对我说:上好了学,才是你的出路。谨尊教诲,目标清晰,打小在学习上就不敢有半点的懈怠,怕稍有差池就前功尽弃,覆水难收。还好,从小学到高中,还算顺当,无数个夙兴夜寐,总算让人生有点眉目。年轻的我,心怀大梦,对未来自信满满。高考前夕,小雅被意外保送,这个在全班考倒数第二的女生,提前脱离了苦海,听说去得是澳大利亚。她在中国海洋大学当校长的舅舅轻而易举的办成了这件事,当然她也可以选择去海大,不过那时候,出国留学是个新生事物。这个同样是靠关系和银子进入这所中学的女孩,在同学们还在埋头苦干的时候,可以优哉游哉的同他的情郎在校园里嬉笑打闹。
班里开始议论纷纷,议论之余,也只能唉声叹气,把头埋在书堆里继续学习,没个好亲戚。我无心顾忌此事,内心深处却又隐隐的不甘,我竭尽所能向前冲刺,披星戴月,脚下不敢有半点的停歇,为的只是想扳回一局,岂不知,我还没有出发,小雅已在终点。总有一部分人可以靠三姑六婆,金子银子游离于制度之外。有时候所谓的体制,只不过是一些人的游戏规则。
还好,如我所愿,我也上了大学,屈指算来,我已经读书十五年,本想可以喜笑颜开,开怀一笑,等着精彩人生的到来。只是,一个乡下来的黄毛丫头,带着一身的土气,在知道了含酸与优雅,贫穷与富足是有区别之后,便也懂得了自卑的本质。在大学里,学习好并不是赌资,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拿书本来聊以自慰,毕竟那一学期一次的奖学金是可以减少严冬酷暑外出家教时的辛苦的,而知识有时候也是很好的工匠,她打磨着你,让你在一群白天鹅里虽不突出,也不至于一无是处。
那又有什么呢?看书只不过是一种消磨时间的方式,大学已经不是象牙塔,更不是诺亚方舟,大学生更像是圈养在动物园里的鸡鸭猫狗,内心浮躁,灵魂困乏。而且,我貌似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和精力一三五上网,二四六逛商场,周末会情郎。而真让我说出对于国际贸易这个专业,我学了什么,将来又做什么,我说不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口口声声要考研的人多了起来,大一大二大三过了几年好日子,也知道愁闷了。正赶上扩招,中国的大学生不计其数,一抓一大把。十个人当中,有5个本科,2个硕士,一个博士,另外两个是老板。在劳动力市场上,说了算的永远是用人单位,而政府也用怜悯的语气说:希望现在的大学生要求不要太高。找工作难,找个好工作更难,何况这这个社会还有那么多的小雅,毕业就等于失业。
当然,你可以考公务员,待遇好,也安生,靠,这是个技术含量忒他妈高的活,要有胆有识,有抗压能力,还要有金子银子,动用三姑六婆和八杆子打不着的外四路的关系也未必有戏。
还有,你可以找个人嫁了,毕业就结婚也是女生们的不错选择,不过上了二十年学就为了结婚,真让人觉得相当的丢脸。
今年过年回家,碰上了初中同学小英,这个曾经因为差三分没考上重点中学而哭鼻子的女孩在外出打工几年后,嫁给了同班的李强,一个子承父业的修车行老板,小英成了老板娘,孩子都会打酱油了,真真是一个妇人了,肚子有我两个的大,听说是二胎,腰也粗了,腚也肥了,她一脸的幸福,我一脸的悲哀。
更悲哀的还在后头呢,我毕业后,留在了这个城市,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移民。曾经为了脱离土地而奔向现代化,现在在这个城市却没有我的一寸立足之地,工资永远是那么的低,房子永远是那么的贵,买一套房子,需要一辈子。在这个城市的原住民和土著人却是靠房租就可以丰衣足食。
看到小雅在QQ群里公布了自己的婚讯,在澳洲玩了几年,仍然可以在济南和青岛各有一套自己为户主的房子,见怪不怪,大学里比高中有更多的小雅让我开眼。他们永远是父母双翼下还没有出发就到终点的孩子,并且一代传一代,呈几何级数增长。
我读了20年书,却仍如流浪猫一样东突西窜,混迹街头,如候鸟一样,辗转迁徙,择木而栖,为什么?
我不能说我付出的比谁多,但是我得到的呢?一个外来居民,就像是一个城市的入侵者,占有了这个城市的资源,但要为这个占有付出几倍的代价。可读书,一是为了脱离,而是为了进入,如果你不在此时此地突破重围,进入金字塔的中部,你就有可能从此沦落,一败涂地,你的后代就会继续重复你的老路。有时候,你无法改变你的出身,改变不了某种体制,改变不了乡下和城市的差距,而这种差距如同老兔子生小兔子,繁衍相当的茂盛。
我心有不甘,却只能学会在俯仰之间心平气和,这个社会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公平。人活着,也许就是为了缩小这种差距而奋斗,也许这样的人生才算有意义,生命充满了层次和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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