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站口

出站口

馋火散文2025-06-28 21:37:11
华灯初上,在长途汽车站内来来回回穿行,只为等待一辆从泗阳过来的大巴,车上有工作急要的两本样书。一辆又一辆公共汽车到站了,车站门口的司机,无论是三轮车还是出租车的司机,全都蜂拥而上,“去哪儿,送你一程吧
华灯初上,在长途汽车站内来来回回穿行,只为等待一辆从泗阳过来的大巴,车上有工作急要的两本样书。一辆又一辆公共汽车到站了,车站门口的司机,无论是三轮车还是出租车的司机,全都蜂拥而上,“去哪儿,送你一程吧”“我帮你提吧,我的车就在外边”各种吆喝不绝于耳,看大包小包的乘客风尘仆仆,羁旅的风霜写满额头,我却无动于衷,焦急的情绪冲淡了心底隐隐约约浮上来的一种涩涩的感觉。本该一个小时的车程,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还是没看到我接书的大巴,便随着乘客向外走去,准备到物件中转站去问问。刚刚大巴进来的大门已锁,右拐,上两个台阶,进侧边小门到车站大厅,大厅里空空如也,一条通向大门外的过道人流不断,跟着人流向前走,猛一抬头,赫然映入眼帘三个大字-“出站口”,突然地便觉着眼睛有点刺痛,刚才那隐隐约约的涩涩的感觉便清晰地浮了上来-曾经是多么面熟的三个字,恍然已经很久不见。“出站口”好像曾经是生命里最重要的站点,记忆深处那是一段青葱时光,来来回回,学生时代便在“进站口”与“出站口”之间流逝,-一晃已经二十年,那种人在天涯的落寞一直刻骨铭心.......
十六岁吧那时,第一次离家到二百多公里的省会求学,长途大巴摇摇晃晃一路颠簸,从日出到日落,吐得我肝肠欲断,从省会的长途车站“出站口”走出,都市的繁华缭乱了我的眼,学校的寒碜冷了我的心。待一切安顿下来,站在宿舍的窗口,看送行的父亲越走越远的背影,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第一次,那种离别的切肤的痛,至今难以抹去......人生的第一个出站口留给我的便是别离的痛,“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中专的校园生活好像并不是想像中的绚烂,尤其是在接触了专业之后,才明白当初报考志愿时原是被学校的美丽的名字蒙了眼睛......后悔像小虫虫咬啮着你的心,而人生就像“出站口”那样跨出去了便不能再返回,买张票从“进站口”重新走过却永远不可能......
那一年临放寒假前,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遮盖住了大江南北。和同学排了一整天的队伍,才买到回家的车票,待车赶到宿迁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接我的父亲已经在车站整整呆了五个多小时,厚厚的积雪已经没了鞋子,寒风刺骨,下了车从车站“出站口”走出,看到父亲的身影,一切严寒便冰消瓦解了,而回到家的喜悦更是温暖了整个身心。记得那次还有一个龙河老乡,因为她家路远,便和我一起回家了,家里母亲做了一桌子的菜在等着我们,屋内生着火炉,满屋热气腾腾-—的出站口是那么的温馨!
中专四年,便在宿迁和南京的“出站口”穿行,而每一次宿迁的“出站口”的喜悦好像更多于南京,而直到那一次,毕业的那一次,宿迁的出站口是那么的冷冰冰,从那里走出来,便走出了四年的青葱岁月,再也无法回头.....
喝完毕业的酒,把四年学习的作业本及书籍付诸一炬,在熊熊火光里,舍友的眼里都是泪光闪闪.....我买到的是最晚的车票,在一一送走舍友之后,面对宿舍内四面徒壁,冷冰冰的感觉淹没了我.....邻舍的好友把我叫到她们宿舍一起打牌,却总是出错牌,感觉像是梦游,别离的痛时隐时现....“小桥流水”是校园唯一的幽静之处,有假山、有岩石、有小桥、有流水、有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喜欢独自坐在岩石上,夕阳西照时静静地想着心事,有月无月的夜晚看树影婆娑、斗转星移。6月的夜,暑气很浓,和好友相拥而坐,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好友说:这一颗是我,那一颗是你,毕业后想我的时候,就抬头看看星星......话未说完,我已滋泣不成声,虽然是那么的不喜欢这个校园,不喜欢学习的专业,毕竟生活了四年,往事一幕幕如电影般回放,那些和舍友一起上课、一起吃食堂、一起散步、一起打牌、一起逛街一一呈现,那些抱着米切尔的《飘》躲在被窝里彻夜长读的时光,那些围坐在一起点着蜡烛秉灯夜谈的夜晚,那些打牌打到通宵的周末,那些在江苏人民广播电台主持人海蓉甜美的或者夏冰的磁性的声音中醒来的早晨,还有校门口的“花红楼”的需要用粮票消费的6角钱的青菜面,还有食堂里的夜宵,或是馄饨或是点心,还有周末阶梯教室里放映的录相,还有那些朦胧的青涩心事......真的不再是一次寻常的放假了吗,9月开学的时候一切都将不再重现?校园生活,就这样说别就别了吗?好像都没怎么珍惜,一切却都变成了过去......一九九四的夏天,一个人,背上行囊,跨出校园的大门,从南京的进站口走进,从宿迁的出站口走出,归家的游子,那份漂泊的心绪却比任何一次离家时候更浓,回望出站口,对着学生时代挥挥手,这一迈,便踏入了纷攘的社会,再也无法买到校园的返程车票......
不见“出站口”已经很多年,出差更多坐的小车,旅游的大巴也极少从这儿穿过。离开校园,“出站口”于我不再是漂泊的感触,只是在女儿很小的时候,还是有偶尔别离的不舍。那一年去北京出差,女儿也仅五、六岁的样子,临别时,紧紧地抱着我的脖子不松开,眼泪鼻涕抹了我一身。坐了一夜的火车,从北京出口站走出的时候,和女儿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她哽咽着问我何时回家?如今,女儿已读初三了,正是一九九零年我们上中专的时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那年从眼前的这个“出站口”走出好像就在昨天,怎么一眨眼之间春夏秋冬已流转了二十季?不喜欢的专业仍旧成为了今生成家立业的根本,好像职业生涯的出站口也近在眼前,虽然有些厌倦,放弃事业回归家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果真走到那个职业生涯的出站口,那份无所归依的漂泊心绪不知是否会陪我到老?
人生果真就如这出站口,走出来便再也无法返程。重要的是出站前的行程,你有没有虚度光阴?跨出后你是否又调整好心绪,去迎接出站口外另一番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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