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嫂泪
记得那年文嫂嫁过来时,是我和堂妹打着麻秸火接她下的轿。人们都嚷着来表哥军路家看新媳妇,我也跟着起哄。其实,我当时连新媳妇是谁也不是很清楚,心里还直纳闷,新媳妇怎么是个外村人呢?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自幼双
记得那年文嫂嫁过来时,是我和堂妹打着麻秸火接她下的轿。人们都嚷着来表哥军路家看新媳妇,我也跟着起哄。其实,我当时连新媳妇是谁也不是很清楚,心里还直纳闷,新媳妇怎么是个外村人呢?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自幼双腿瘫痪,一直蹲着走路的女孩子就是新媳妇;并且知道她的名字叫文,她嫁给军路表哥时刚好二十岁。军路表哥以前曾干过小偷小摸,人不是很勤快,在村里名声不好,年过三十了,还没谈上对象。军路的爹走得早,家里又那么穷。他娘生怕他打了光棍,百般央媒,总算经过一位远房亲戚说亲,把文嫂给他娶回了家。
婚后,军路并没感觉娶了文嫂有过多欣喜,他反而觉得在人前矮了一等。像他这样长相还很不错的大小伙子,却娶了个瘫子,他心里实在有些接受不了。要不是生理上对女人的渴求,加上娶不着老婆被人说长道短,他宁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愿意娶文。
军路表哥心里看不起文嫂,便常常有事没事地挑她的错。说她这也不行,那也不对,把本来除双腿有毛病、其它方面都很不错的文嫂说得一无是处。文嫂很伤心,可既然嫁给了军路,就得认那个命。
以后的日子,人们便常听到文嫂哭泣的声音,便知道军路又打老婆了。军路打老婆从不喜欢别人劝解,仿佛那样不能解他心中的气,这下可坑苦了文嫂。特别是军路他娘去世后,文嫂的日子更不好过了,她三天两头地被丈夫殴打着。军路打老婆时,最常骂的一句就是:“你爹娘作了八辈子恶,把你生成这个样子;我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你狗日的当老婆。”文嫂最恨军路这样骂,可她只能默默忍受着,谁让自己是个瘫子呢?每次挨打之后,她就一个人呆在屋里哭。邻居们不敢去过问,因为军路对劝解他两口子打架的邻居深恶痛绝,他曾在大庭广众之下作过恶毒的诅咒:谁再管他两口子的事,不得好死,遭天打五雷轰。
邻居们都很气愤,天底下竟有这样不讲情理的男人。一个女人家残疾到那个程度就够可怜的了,还那样被男人打来揍去,真是天作孽尤可违,人作孽不可留啊!好心的邻居眼看着文嫂遭欺负,心里很为她抱不平。有的向政府的干部反映,可人家当领导的说,男人打老婆这样的事不好管,清官难断家务事嘛!有的都劝文嫂和军路离婚,他家住的是小茅屋,吃的是糠糟饭,随便找个人家也比这家好过。文嫂恨自己命苦,只是在每次挨打后哭上一场出出气,再也没有采取其它让军路不高兴的做法。
打打闹闹,闹闹打打,总算熬到他们第一个儿子出生。可能是儿子的降生让军路表哥感到生活有了奔头,他不再频繁地打文嫂。可文嫂的日子并不见得比以前好过,本来就有赌博恶习的军路不知什么时候竟变得嗜赌成性了。文嫂更是不敢说军路表哥的任何不是,她只能默默地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家务,任丈夫把本来就一无所有的家赌出去。
有了第一个儿子之后,短短几年之内,文嫂又生了三个儿子,计划生育政策对她家一点约束也没有。罚款,她那个一贫如洗的家确实没什么值得罚的,能罚她家什么呢?结扎,她身体那个状况已经够让人可怜的了,加上她听从丈夫的安排,镇村干部一让她去做绝育手术,她就装疯卖傻,干部们也实在拿她没办法。家中种的那几亩地文嫂没法去干,军路又是那样不爱干农活,每年靠天收的一点粮食还不够全家人填饱肚子的。为了养活四个儿子,文嫂想让大儿子拉着她去要饭。她听人说,在城里的火车站,有好多像她这样的人向旅客行乞,一天可挣上百十块钱呢。文嫂本来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出这样的点子,可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丈夫骂了个狗血喷头。军路往她身上踹了几脚,口中骂道:“臭婊子,人长成那样还不嫌丢人,还想着去城里风光,等下辈子你爹娘把你生成个正儿八经的东西,你再疯去吧!”
军路表哥借着文嫂身体的残疾,年年吃着救济粮,岁岁用着救济款。就这样,他还以此为荣,在外面吹嘘着他家如何如何在镇里和村里有面子,上面有个什么照顾绝对少不了他家。不知内情的人还真被他的话唬住了,难怪他整天那样游手好闲呢?
二十年过去了,文嫂家住的还是小茅屋。眼看着孩子们一天天地长大,文嫂心里很是发愁,她怕儿子们说不着对象,打了光棍。她光着急有啥用?军路表哥人家不急。文嫂唠叨得多了,军路还是那个臭脾气,抓住她就不计后果地只管打,直打得文嫂大气不敢出一声。
又几年过去了,文嫂家住的依然是那间小茅屋。在文嫂的愁绪里,她的几个儿子都先后成家。不过他们都是在外出打工过程中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有的在城里租房子住,有的到女方家当了上门女婿,婚后都在外地生活。文嫂想儿子,想儿媳妇,想自家孙子,可他们却很少回来,回来也没地方住。她希望着能去到儿子们家中看看,住上一段日子,可儿子们都不答应。也许是受他们老子的影响,他们也都不喜欢母亲的这个样子,甚至连娶的媳妇也都不知道她们还有这样一位婆婆。连上地干活都是军路表哥拉着她去,自己出不了远门,文嫂只能把想念埋藏在心里。军路曾经去找过儿子们,可他们对这个游手好闲的老子压根就不是多么欢迎。
因此,文嫂虽然有儿子,可她还是和军路过两个人的日子。军路不经常打她了,只是有时候骂起她来特凶,文嫂听着他的责骂,一句嘴也不顶。
后来,文嫂的大儿子来电话,要她去给他家看孩子,他们两口子在城里做小生意。文嫂高兴的一连两夜没睡好觉,她终于可以见到大儿子全家了,她终于可以领受膝下承欢的天伦之乐了。
就在文嫂准备起程,实现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城的愿望时,军路表哥却不让她去了。他担心老婆走后,没人给他做饭,又嫌一个人在家太孤单。大儿子要她去,丈夫不让去。面对这两难的选择,文嫂依然是低头不语。她怕去了,丈夫不高兴;不去,大儿子不高兴。她试着给大儿子商量让他爹跟着她去,可大儿子两口子说啥也不答应。
文嫂最终没去大儿子那里,因为军路表哥得了脑血管疾病,出现了偏瘫症状,连一日三餐都需要人照顾了。文嫂打电话要儿子们给他们的爹爹兑钱治病,儿子们却各说各家的难处,丝毫没有兑钱的意思。他们甚至连回来看看得病的爹也不曾。文嫂没办法,只好把家中的麦子卖了些,托人为丈夫买了药。
半年之后,军路的病竟大有了好转,村人都说他的这条命是文嫂给的,军路也深深体会到这一点。后来军路的病完全好了,人们又听到他骂老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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